五月初拿到了去英國的簽證,在網上預訂的歐洲之星巴黎倫敦特價來回火車票也平安到了我的信箱中。迫不及待地上了路。我只有三天的假期,到倫敦之后要見哪位朋友,參觀什么名勝,購什么物,統統沒有去想,只知道一定要為自己留一整天的時間去劍橋。留宿我的女朋友本來已為我安排了些活動,聽我這樣講,很理解地說那你就去吧。她在臺灣長大,可也知道徐詩人和康橋上空的云彩。于是稍事休整,次日一大早便跑到金克勞斯車站買了去劍橋的當日往返車票,開始圓我多年來浪漫的康橋夢。
火車出了倫敦市區,帶著有幾分興奮的我向劍橋方向行駛。從車窗放眼望去,到處是郁郁蔥蔥的樹林和碧綠的草坪,灰磚紅瓦的鄉間別墅時而點綴其間,一派典型的英國鄉村風光。大約一個小時后,終點站劍橋郡到了。出了火車站后,再坐上十分鐘的公共汽車,就到了以劍橋大學為主結構的古城區。古城內禁止機動車輛行駛,租自行車的生意極好,當然,更多的人選擇步行。漫步在古老華美的街道上,每一個建筑物都在無聲地展示著自己的歷史,似乎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幾個世紀以來的哲文氣息。浮躁的心一下子遠離塵世,沉靜下來。我感覺這里的人一半是劍橋大學8個學院中的莘莘學子,另一半則是如我一樣慕名而來的游人。
初春的陽光暖洋洋的,一如街頭人們臉上的笑容,到處可見修剪的整整齊齊的如茵草坪,還有英國獨有的街頭公用電話亭:形如印滿紅色格子的餅干桶。正信步游韁,背包里的手機響起來,是外子打來的。我趕忙躲進就近的一個餅干桶里去聽電話。他聽說我人在劍橋,不由得感到意外:本來算準了我正在倫敦牛津街的商場里流連忘返呢。他雖然以前也來過英國不少次,可是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到劍橋一游,更不知道上個世紀早期一個中國詩人使劍橋名揚華夏。也是奇怪,難道法國歷史上從來就沒有人贊美過康橋嗎?想想這兩個國家一直在明里暗里較勁,源遠流長,英國人更時刻不忘給法國人上歷史課,連從法國來的火車到達倫敦的站都起名為“滑鐵盧”,讓法國人去真心贊美英國實在是勉為其難,哪怕只是一座橋。我便原諒了他的法國人式的孤陋寡聞,答應一定會拍許多照片帶回去——既然帶不走云彩。
我本來一直以為“康橋”是一座橋,到了以后才明白,康橋其實就是劍橋(Cambridge)。流過城市的這條河叫康河(Cam river)。 音譯“康”(Cam)與意譯“橋”(Bridge)相結合,也算是徐志摩的獨創,就象佛羅倫薩在他的筆下就成了“翡冷翠”(Firenza)一樣??岛邮沁@個大學城的靈魂,環繞著它的8個學院。河上橋梁共有9座,而不是我想象中的一座——算是我年少無知所犯的一個常識性的錯誤。也因此有了意外驚喜:原來這些橋都風采獨具,典故多多,齊齊聚集在這秀美無邊、魅力無底的康河上。如果不泛舟于康河之上,怎樣能更好地領略它那令詩人沉醉于其中的幽靜的魅力?在康河里來來往往載人的船叫“彭特”(Punt),都是木制的,顏色不一,可載4到6人。坐彭特游河一個小時,無論有無艄公撐船,都是十個英鎊。它樣子可沒有威尼斯的剛朵拉花哨,樸實極了,似乎害怕太絢麗太耀眼會唐突了康河的寂靜。這里只有撐船的船篙起落聲以及人們的輕言細語,哪里象在巴黎塞納河上的大型游輪,拉上好幾百人,從頭到尾馬達都在突突突沉悶地響,更有游輪上的導游小姐拿著麥克風,用各國語言全程滔滔不絕,哪里還有一絲詩意?
與我同舟的是三個美國人,我們的艄公是個小伙子,金色短發,拿著船篙跳上船,有點羞澀的笑著與我們打招呼。他先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克里斯,諸位沿途有什么問題盡管問好了。長篙一點,船兒離了岸。克里斯撐的很熟練,一邊讓船兒悄然前行,一邊見縫插針言簡意賅地向我們介紹沿岸的風景古跡???,前面那座有幾何抽象風格的是“數學橋”,它緊鄰女王學院;看到那群高貴威嚴如教堂般的建筑群了嗎?它們屬于君王學院。船兒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行進在彎彎曲曲的康河上。河流身段極柔軟多姿,讓人難以預測下一個鮮花團簇的轉彎后會有什么景象在等著你,是誤入藕花深處的迷惑還是豁然開朗的驚奇?一路上不少船兒迎面駛來,河面只有四五米寬的樣子,大家均彬彬有禮地互相讓道,點頭微笑算是打了招呼。似乎人們之間有默契,都不想高聲喧嘩驚動什么,亦或是在這里話語已是多余,只有目光在貪婪地試著將所有的景色帶走。岸邊的柳樹將長長的綠枝葉垂下來,有意無意的掠過水面;俯視河水,河底的水草在慵懶地蕩漾。兩岸是連綿不斷的校園草坪,偶爾看到幾個用功的學生。最悠閑的要數那在河中游來游去的鴨子們,那樣的目中無人,似乎它們才是這條河真正的主人。
去過威尼斯的人們都知道那里有一座“嘆息橋”,橋的一端是監獄。每當犯人們走過這座橋,想起將要面對的牢獄時光,不由得嘆息聲聲。于是此橋因此得名。世界上的事無獨有偶,在康河上的9座橋中,居然也有一座“嘆息橋”(Bridge of sign)。它的構造與威尼斯的同名橋相似:既有窗欞,又有房頂,從外部看就好似一條封閉式走廊橫跨于康河之上。從審美觀點看,它是這9座橋中最優美的,可是為何叫“嘆息橋”呢?且聽克里斯的解說:“諸君請看,這座橋一端是圣約翰學院,另一端連著考場。當學生跨過此橋進入考場前,他最自然的反應是什么?仰天長嘆啊!”唉呀,這么詼諧逗人,又善解人意。英國人真不愧是“冷面笑匠”,給座橋起名字也不忘幽一下默。我尋思著是不是要向國內的母校寫封信,建議他們將通往政治理論考場那條“學院路”改名為“鬼門關”算了。
不知不覺中我們的彭特已穿過了9座橋,克里斯便駕輕就熟的調轉船頭,長篙一起一落地順原路向回行。同船的一位老美突然問克里斯他是否曾在劍橋求過學??死锼沟哪樕下舆^一絲稍縱即逝的惆悵,眼光轉向岸邊長凳上的一個學生,很自豪的說是啊,我曾經在那里學習過一年。言外之意是無果而終。唉,我若能在劍橋學院里呆上一天也是甘心的啊,我恍惚地想,舉著相機,癡癡地看著一座又一座的橋逼近來又退后去,想著在哪一座橋上揮一揮衣袖才最有詩意的凄美呢?徐志摩曾再三稱是劍橋開啟了他的性靈,信哉!我的心現今也被康橋打開了一扇門,在他已成為絕唱的詩篇面前慚愧得連低吟輕嘆都不敢,恐怕褻瀆了夢中的完美,行囊空空回去又不甘心,只有草草涂鴉一文,是以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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